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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一章 涅槃寂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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佛法三法印是佛法的根本大綱,不僅想概況宇宙人生生滅變化的現象,也欲詮釋諸佛寂滅無為的解脫境界。諸行無常、諸法無我、涅槃寂靜。

其中涅槃,舊譯“泥洹”,原意指火的熄滅,佛教用它來表示滅盡一切煩惱的最高理想或最終目標。涅槃寂靜,意即通過修持,滅盡一切煩惱,超脫生死輪回,進入涅槃解脫的境界。寂靜是遠離煩惱,斷絕苦患,也是涅槃的代名詞。

佛教強調涅槃寂靜,主要是突出其對世俗生死、苦樂的超越,表明其解脫境界的殊勝並非一般人所能想象,更非外道所追求的那種解脫。佛教在否定了此岸世界的一切後,高舉“涅槃寂靜”的旗幟,為眾生指出了絕對幸福的彼岸世界的理想目標。這是佛教中最具神秘色彩,同時也最具魅力的部分。可以說,佛教的各種言行都是圍繞著涅槃寂靜這一最高理想而展開的。

棺材裏的老叔算涅槃,躺椅上的姑奶奶算寂靜。可是,生前又哭又鬧的老叔不但現在寂靜,就算他在涅槃的時候也只是緊緊抓住床單,硬是寂靜往生。他信不信佛我不知道,但是諸漏皆苦啊,那份心如刀絞、那份劇毒攻心,是什麽抵消了呢?不要說他會太極,推拿間可以化解一切;不要說他是環保人士,他反對噪音擾民這些屁話。

姑奶奶的靜美,豈是秋葉能夠媲美的。她的寂靜,隱含了幸福,但是有道是生不如死。因為她已年老又多病。她的心裏也開了一口小窗,向外窺探村口的大路。算命先生到底會不會來?她的心裏也有一只或者多只熊。胸中有熊的遲暮美人,怎麽能做到寂靜呢?

可是她確確實實做到了靜美,那麽安詳那麽和諧。太陽光灑下來,打在她的額頭上,迸發一團閃亮的光芒。聖潔。我忍不住走過去親親地一吻她的額頭。

姑奶奶醒來了,她睜開眼,看了看我,笑了笑。手指了指她的臥室,說:“果子,你去我床頭把那本書拿來。”

我說:“什麽書?長什麽樣子?”

姑奶奶說:“誠意伯文集。長長方方的。我床頭櫃就一本書。”

我跑到裏屋,在姑奶奶的床頭還真找到了一本線裝本,長約一尺二,寬約半尺,厚四寸許。封面封底是厚厚的牛皮紙,紅黃兩色印著三個碩大的字:“誠意伯”。下面還是兩個小一號的黑色的字“文集”。我邊往回走邊翻開,裏面圖文並茂寫著一些奇門遁甲的知識,原來是本民俗工具書。

姑奶奶在外面喊:“找到了嗎?”

我答應:“找到了找到了,好厚啊。”

我把書遞給姑奶奶,姑奶奶說:“你翻到七十頁。”

我打開一看,裏面一張紙上用小篆寫下了一段話:

“此子出生於楚湘腹地,四面環山,一水繞樓,萋萋青草,萬頃田野,夫夷侯國,濟公巖前,戊午年(馬)六月初二巳時,五行骨重為六兩一,命書如下:

“不作朝中金榜客,定為世上大財翁;聰明天付經書熟,名顯高褂自是榮。

“此命為人性直而操心,心直口快,有才能,見善不欺,逢惡不怕,事有始終,量能寬大,二十至二十五六不遂,二十八九有險,四十開外古鏡重磨,明月再圓,五十六七八九明月又被雲來侵,六十六七方交大運,妻宮匹配,一子送終,壽元七十,卒於混沌之中。”

我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。命書那四句話我剛剛聽姑奶奶重覆過。但是它怎麽會出現在誠意伯文集裏?莫非姑奶奶就是根據這頁紙來胡謅前面的故事?

我很疑惑,擡頭去看姑奶奶。姑奶奶正在閉目養神。我小心地問:“這是什麽意思?”

姑奶奶說:“你的命書。”

我說:“怎麽就看出來是我的呢?上面又沒有稱姓道名。”

姑奶奶微笑不語。

我又說:“光憑戊午年六月初二巳時也不能斷定指的就是我吧。馬年一甲子一個輪回,同年同月同日同時出生的,何止千千萬。”

姑奶奶還是沈默不說話。我張口欲問,卻不知道說什麽好。

估計姑奶奶累了,睡著了。我站起身來,準備把書放回裏屋的床頭櫃裏。

姑奶奶突然念了一段詩文。像歌又像打油詩。押的韻腳也不是很準確。姑奶奶的語速比較快了,語調帶有唱的味道。四合院裏鴉雀無聲,全是她的語聲,就像一條水線高高地灑落在一口深深的古井裏,清脆、急驟又帶著回響。從屋頂射下來的陽光很刺眼,隨著姑奶奶的語速越來越白。到最後,我眼前一片白光,姑奶奶除了聲音能聽見,其本尊已經淹沒在白光當中了。

不知何時,姑奶奶清脆地念著念著突然就停了下來,我卻一句也沒有聽明白。

白光散去,姑奶奶和那躺椅又出現在我眼前。四周一片死寂。

這個時候她突然睜開眼睛,目光炯炯地看著我,然後一字一頓,字正腔圓地說:“文武全才一戊丁,流血千軍萬民迎。愛民如子真兄弟,創立新君修西京。千言萬語無虛說,留與蒼生長短論。”

頓一頓,姑奶奶又說:“孩子,時勢造英雄啊。別浪費一身好皮囊,別糟蹋一副好八字。”

念完就閉上眼睛,再也不吭聲了。我足足等了半炷香的功夫,也沒見動靜。

我很是奇怪,輕輕地走近姑奶奶。她已經打了輕鼾。冬日暖陽,估計她這一睡,也要好幾個時辰。

我幫姑奶奶把褥子放好,然後回身將書送回床頭櫃。

這本這麽厚的書,每頁都印滿了字,偏偏就第七十頁只寫了那麽一段文字。姑奶奶卻說是我的命書。我不由得想再看看。

我打開,翻到第七十頁一看,頓時目瞪口呆。

剛剛看到的那段命書的話,已經消失不見了,紙上出現的竟然一段詩文!

我定睛一看,正好有姑奶奶剛才念過的、我沒有聽清楚的那一段:“四大八方有災星,品物鹹享同相形。琴瑟和諧成古道,早晚皇帝見重慶。五百年間出昏君,周流天下賢良病。氣運南方出奸臣,八面夷人進貢品。宮女勤耕望夜月,乾坤有象黑黃金。北方胡虜害生靈,更會南軍誅滅成。”

姑奶奶後面念的那一段緊接其後。

我不由得滿心恐懼,雙手已經發抖。我回頭看看姑奶奶,姑奶奶卻毫無動靜。這是怎麽一回事?難道“文武全才一戊丁”指的是我嗎?

我手裏的書根本就是燙手的山芋。我都不知道怎麽辦。

還沒有等到我決定是走回去向姑奶奶求解釋,還是直接把書送回床頭櫃,更詭異的畫面出現了。

紙面上的字先是顫抖了一下,就好像電視放得好好的,其畫面因為外來幹擾源的幹擾而出現的那種抖動。

緊接著,紙面上的字出現了變化,先是“四大八方有災星”的四字消隱了,接著是大、八、方......一個字一個字就從紙面消失了。

我驚駭不已,緊張得說不出話來。

我回頭去看姑奶奶,姑奶奶的脖子都已經歪在肩膀上,她睡得很死很死。

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?

我急中生智,左手持書,右手立即掏出手機,滑開屏幕鎖,對著正在消隱文字的第七十頁,一頓狂拍。拍啊拍啊,一直拍到最後的那個“論”消失之後,我又蹲了下來,把書放在大腿上,雙手持手機,又拍了一張。我把照片存為“魅”。

紙面上的字完全消失了之後,就變成了一片空白。我把書抖動了幾次,翻了翻其他部分,並無異常。

我又回頭去看姑奶奶,姑奶奶身上的毯子已經滑落在地了。我略作思索,然後走進裏屋把書放回床頭櫃,再急忙走出裏屋,來到姑奶奶跟前,把地上的毯子拾了起來,蓋在她身上,最後把毯子的四角掖瓷實了。

按照常理,估計姑奶奶這一覺得睡上好半天功夫。我已經好久沒有上網聯絡歐麗莎和喜招弟、夏露她們了,我可以趁空檔開車到鎮上的網吧玩一兩個小時就回來。

隨便還要買點日用品回來。姑奶奶家的香皂都沒有了。幫老叔擦過身子回來之後,我使勁洗手。但是覺得還不夠。

我開了半個小時的車才趕到鎮上,隨便找了家網吧就鉆了進去。把蔻蔻一登上,歐麗莎不在線,她給我留言了,說是找我不到,跟爸媽去海南島旅行度春節了。

夏露估計是沒錢交話費,更沒有錢上網了。喜招弟那邊估計是大山裏沒通電,手機早沒電了。

我正打算找周玉軍葉家萬神小熊說說話就走人。我起身正要去衛生間,突然一個好友發了一句話:“樹先生真好看!你看過沒?”

我的好友裏面有很多陌生的好友,加了進來,卻從來沒有聊過一句話。這個跟我搭訕的是個女生,昵稱叫龍梅。瞧頭像還不錯。我闖進她的空間,翻看了相冊,果然不錯的一個女生。

我看了看外面,日頭很高,我就準備跟她聊聊。我說:“我吐,樹先生你也去看?龍門飛甲還差不多啦。”

龍梅說:“電影我都看得差不多了,實在沒什麽看的,才去看。誰知道那麽好看。讓我重新燃起了生命的希望!龍門飛甲還沒出吧?”

我說:“靠,快下線了。快去看。3D。很過癮。一般人我都不告訴她。”

龍梅說:“什麽啊?什麽3D?”

我無語了,問她:“你多大了?”

龍梅說:“21。”

我問:“那你怎麽不知道3D?你是哪裏的呀?火星的?”

龍梅說:“剛看完樹先生。湖南。”

膀胱脹,我先憋住,說:“哦。湖南哪裏的?永州?”

龍梅說:“懷化。你是?”

我說:“邵陽的。你結婚了嗎?”

龍梅說:“沒有啊。你是女的吧?”

我說:“我是男的。”

龍梅說:“暈。你結婚了?”

我說:“為了避免家庭暴力,於是我決定不結婚。”

龍梅說:“那你還弄個女的圖片做頭像做啥子嘞?”

我說:“是我的助理的圖片。漂亮嗎?”我可不會輕易暴露我的資料。

龍梅說:“哦。你多大?不是助理,是二奶或者小三吧。”

我說:“是助理啦,你知道她們之間的區別嗎?”這個話題我有研究。

龍梅說:“知道啊。助理就是兼職小三。”

我說:“雙方沒有感情的,是二奶。雙方有感情,或者她對他有感情的,是小三。助理只是她們的一個馬甲。”

龍梅說:“嘿。你怎麽放助理的照片做頭像?”

我說:“蔻蔻是她申請的。”

龍梅說:“哦。不要說你上網也是她教的?”

我說:“我沒有那麽out。你空間裏這張照片中,哪個是你?”

龍梅說:“長發那個。”

我說:“啊哈,真漂亮。你現在在哪裏?你有多高啊?”

龍梅說:“怎麽?”

我說:“準備泡你。”

龍梅說:“暈。死心。”

我說:“難道不行嗎?窈窕淑女君子好逑。”

龍梅說:“你怎麽會有我蔻蔻?”

我說:“呵呵不告訴你。你在哪裏?”

龍梅說:“還搞神秘。我在家啊。”

實在憋不住了,我說:“哦。我過去跟你過年。好不?我沒有地方去了。考慮一下,我去一下衛生間。”

不待她回答,我沖進衛生間。一排蹲坑前面幾個都便後未沖水。我走向最後一個,也是一樣臭氣熏天。不得已,我只好捏著鼻子走進稍微好一些的倒數第二間,先沖洗了半天,才急忙蹲下。

我正痛快呢,突然聽見外面的衛生間的門幾呀一聲響。我心裏一麻。糟糕,衛生間沒有人,護身符在汙臭之地猶如太監。

只希望進來的是人,而不是黑衣人。我豎起耳朵聽,卻聽不到一點聲響,也沒有腳步聲。

我正疑惑,突然聽見噗的一聲。有人在推蹲坑門!那家夥在逐間搜索。沒幾秒鐘,就聽見隔壁的槅門被推開了,嘭的一聲撞在塑料墻,整個蹲間都動了。

果然,我前面的門緊接著被推開了一條縫。我心裏一凜。這一下逃不了。

突然,有手機響了,不是我的。

只見門重新合上。一個男人說:“餵!我跟你說,我必須要回家!那是我的家!我不同意離婚,不同意!”他的聲音越說越大:“我在出差,環境差死,臭死了,偏偏那小子鬼機靈,又有護身符。我容易嗎我。我還不是為了你們?我一個人能吃多少能用多少?跑到茅坑裏賣命殺人,還不是為了你?”

講電話的聲音轉了向,那家夥走到洗手臺前,估計正對鏡子說話:“寶貝,我想你,我愛你。我每天看見你的照片,看見兒子的照片,我就內牛滿面。我從來沒有遠離你們,從來沒有!”

他突然停了一下,估計是在聽對方講話,不時嗯嗯一聲。我趕緊收拾好,然後輕輕地拉開門。果然一個黑衣人站在鏡子前,正低著頭聽電話。

我正試圖沖出來。突然他欣喜若狂說:“回來?你答應我回來?——回來!——30,31分鐘,或者32分鐘吧?”

我悄悄地靠近他。

他說:“不是不是不是,好容易逮著了,馬上得手,馬上解決。寶貝,寶貝,別上火啊——”

我捏著手紙伸手迅速地拍了一下黑衣人的肩膀,然後快步走出衛生間。

聽見黑衣人還在說:“寶貝,馬上!馬上!”然後又聽見他大喊:“餵!你洗手了沒有?!屎!餵!你把屎擦我身上!”

我回到安全座位,還能聽見黑衣人在衛生間裏大罵:“你是誰啊?上個廁所還帶著帽子!全是屎!”

我脫下連衣帽,冷笑:“吃屎去吧。”

龍梅說:“NO。我都不認識你。”

我說:“唉。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啦,我絕對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流氓,至少我開頭萌過。”

龍梅說:“我沒說你是壞人啊。你自己在說。你幹什麽的?”

我說:“打工的時候,我是個蠻牛的工程師。不過現在我是個自負盈虧業者。”

龍梅說:“哦。老板?天上給我掉個餡餅下來嗎?”

我說:“不對。我不只是餡餅,貼切地說我是某些女生渴望的唐僧。年輕的時候拿來玩,磨損殘廢了就拿來吃。面容姣好,全身是寶,有機環保,吃了不老。我可以讓你驗證的。”

龍梅說:“哈哈。怎麽驗證?打電話給八戒還是悟空?”

我說:“在網上就可以。”

龍梅說:“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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